九四年,那年我虚岁18岁了。我看上去并不是很成熟,一般都是和比我小四岁的孩子在一起玩,要么就是打牌,要么就是钓鱼,游泳。一边在家玩,一边等录取通知书。等了很久,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寄过来。我报的是无锡商业学校,第一志愿我没有通过,我的眼睛有色弱,被淘汰了。第二批还有几个名额,是扬州地区的中专学校。叔父替我出了很多力,第二次终于有了学校上了。上的是自费中专。费用是1万元,在九四年是个不小的数目。家里本来就贫穷,前债没还清又添新债。父亲卖了两个粮堆。卖了几千元,又去问舅舅们借了几千元,凑足了一万元。这样有费用送我上学。对父亲而言,上学了话可以转国家户口。不用再象他这样劳作。这是父亲的片面认识。当然我也不想在家里受父母的气,不上学的话,父亲可能会送我去学手艺。虽然我天生害怕上学。但为了脱离环境,我只好去上学。邻居一个在扬州上学的朋友和我说,到外面人不能太老实,会被人欺负。我属于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,当时还不明白他的话,后来证实了他的话正确性。
第一次出远门,父亲和我在马路上拦了一辆去扬州的车。坐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扬州。下车后我就吐了,原来我晕车。后来听家人说,父亲把我第一次出门坐车呕吐的事告诉了母亲,母亲暗暗的掉泪了。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,母爱太伟大了。我入的这所学校是一所职业学校。只有我们两个班是国招班。学生的素质不是太高。高年级学生热衷找老乡。找到新生老乡,一般都会要求孝敬香烟。说难听的叫敲诈。
刚上学的一阵子,还能和睦相处。后来一些同学见我太老实就欺负我,也有可能是我太孤僻了,不合群。别人和我单挑,我就和他打。有两次,但是打不过别人。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出拳。我的体格不健壮。可以说是弱不禁风,我不想和别人打架,但会被动接受挑战。后来我想提高自己的战斗力,买了一本速成硬气功心法,在学校浴室里练了几次,没有练出什么成果。尽信书不如无书。有一个本地同学会模仿我的泰州方言讽刺我,这让我心很刺痛。一些同学想着法子作弄我。周末成了我的悲惨世界。一个同学喝酒回来,会对我发酒疯,折磨我。经常让我给他打开水。我那时候快要崩溃了。在众人眼中我成了人人可以欺负的小绵羊。我把实习钳工虎钳上的圆轴卸下来藏在枕头下面,想等那个同学过来,如果他再欺负我,我就朝他天灵盖猛击,杀了他。我差点成了马家爵第二。后来思考了很多问题,如果我杀了他,我会判死刑。我的家人也会伤心难过。我的心又软下来。难道我上了这十多年学,最后是这个结果。我想到韩信胯下受辱的典故,我又有了坚强的信心,我要忍辱,即使所有的人欺负我算什么,我还活着,这是最大的胜利。哥哥可能知道我在学校被人欺负,想叫几个人帮我出头,但我不想哥哥替我出头。我骗他说没有人欺负我。学校里散发着浑浊的气息,我曾经给校长信箱写匿名信,让他整顿校风校纪,不过成效不大。学校后来发生一件大事导致一个老大覆灭。一个老大找新生收保护费。这个新生的爸爸是高X市的公安局长。问罪到学校,学校不得已开除了此老大。后来听说此人把开除他的老师爆打了一顿。
九五年暑假,妈妈在废品收购站打杂,我跟着去寻宝,其实是淘书,我这个人有个缺点,就是嗜书如命。当天捡到一本泛黄的85年气功杂志,我如获至宝,回家就开始练了。我的身体是敏感性体质,能体会到气在体内运行。原来还有这样神奇的事,这之后,练气功成了我的精神支柱。家里每个月给我200元生活费。有的时候连生活费都是问邻居借的。当然我没有经济能力买书,我一般是到新华书店看书,看一整天再回学校。中午饿的时候就啃个面包。上学期间看了大量的气功书籍,还有一些古籍周易参同契,抱扑子,一些内丹修炼之法。佛家的气功书也看,但还没入门,主要是吸收道家的精华。有一次破例买了一本气功心法的书。我躺在床上念嗡啊吽,观想放不同的光照射我的喉轮,心轮,腹轮,竟然练出幻觉,能看到自己的头骨,我还以为出了内视功能,当然没有人印证,我也不知道我练到什么境界。我打坐,能把我前面的人观空。照镜子,我一直盯着镜子中的我看,渐渐自己面貌变模糊,到最后镜子也消失了。有一次在室内练小周天功,我引导内气沿督脉上行到头顶百会穴,耳中似有轰鸣之声。我只是照着书练,不知道打通任督二脉应当怎么冲。怕冲不过去,自己会走火入魔。连忙散气。散功之后,嘴里特别涩,象吃一只生柿子。练卧功,呼吸吐纳,意守小腹丹田之处,灵魂竟然脱体,看不到灵魂的形状,感觉是一个意识团,我能清楚的看到我的肉身躺在床上。我有点担心,如果时间长了我的灵魂不回去,我的肉身会死亡。这样一想,就进入到体内。一会儿身体能动了,出定。还有次倚靠着被子躺在床上,我入神的观着窗外,一个圆盘大小红红的火球从窗外飞进我的身体,发出爆裂的声音,把我吓一跳。我的身体也能动了。还有好多奇异的事。我不知道是幻觉,还是真实存在的东西。
九五年夏季放假,在村子里和几个朋友在打扑克牌,也带一点赌博性质,10几块钱的输赢。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孩子。打牌输了,欠我五块钱。别人赢我的钱,我都是如数照给。这孩子欠我5块钱没给。我当然问他要了。这孩子跟着我们村子里的一个人混,有点痞气。钱不给,要决斗,并且找到他的靠山,我也找了一个人出面。打就打,难道我还打不过你。约好了,到小学打架。我的表哥睡在我家,我也没告诉他,我和人家打架。早上出门到学校。我不担心,我还有一些熟人朋友在学校里锻炼身体。第二天,我和朋友到了学校,他们也来了几个。人数差不多。我还以为打架是到操场上站好位,再开始动手。在向操场移步的时候,那个孩子出其不意,一记重拳,打到我的鼻子上。我的两个鼻孔鲜血直流。我的鼻骨可能也被他打断。我也生气了,把他摔倒在地,上去一脚踩了他。我鼻子流出的血,把他的衣服也弄湿了。我真想对着他的腹部多踩几脚。在瞬息间,想了两个问题,我如果这几脚重重的踩下去,会把他踩死,我最多只想教训他几下,并不想把他踩死,那样的话我会判死刑,如果踩成重伤,家里也要赔几千块钱医药费用,就没忍心用脚踩下去。那孩子袖子中钢管也掉下来了。眼开要出人命了,被众人拉开。我的鼻炎可能和这件事有关,我感觉我的鼻骨断了,影响了我的呼吸系统。打完架之后,我的鼻子就肿起了好大一块,妈妈问我,我撒谎说,锻炼身体时出意外被举重的东西压下来了。另一个表哥,骑自行车载我到乡卫生院买了盒云南白药,吃了一段时间,渐渐的就消肿了,过了20天学校开学,还好没有影响美观。这个孩子可能和我有夙世的冤仇,我出家后,隔几年他也出家了,他爸爸是得癌症死的。家里也穷,他哥哥上的外国语大学。他是在南京毗卢寺出家,受戒后回来了,现在在村子里为死人做经忏佛事。因为学佛了,所以我能平淡的看待这些事。这都是我的夙世业障,了了就好。
在学校里练气功,我都是照着书练,真想找一个功友交流一下体会,有一次在扬州一个小公园看到两个人在练少林内劲一指禅。我兴奋的不得了,第一次看到有人练气功,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练功人。想和他们交流,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我的口才不好,普通话不标准,我贸然和人家交流,可能人家都不知道我在讲什么。以后,每个周末,我都会去扬州中心,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奇人异士。有一次很晚,在扬州街头流连。看到一大群人在集体盘坐。放着录影带,是一个人讲法。原来是法LG。我对他们的功法不能认同,和一个练功人探讨起来,我告诉他,我对气功很入迷,就是找不到高手指导。他叫我跟着他们一起练功,这样气场才大。练功点的一个负责阿姨,还热心的给我讲解,给我送资料,送教程,我当时很受感动,真想认她做干妈。
我总是神神秘秘的,一些同学开始叫我大师,或者叫我缪大师。当然这是玩笑话。我也没当真,我有的时候会给同学来几手气功绝学,隐遁月亮或者在他们背后发功。有一些女孩子也让我给她发功,发完功我问她们有没有气感,有人说有,有人说没。发完功人感觉很累。每个周末,我都会跑气功点。有的时候借同学的自行车去,有的时候是坐公车。坐公车的话,晚了就没有回学校的汽车了。练功点到我们学校有十几里路,没有钱打的,走到学校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。如果不回来,只能露宿扬州街头了。呵呵,犀利哥。到了学校脚底火辣辣的痛,脱下袜子一看,不得了,脚底跑出几个大水泡。
97年要毕业了,同学们对我也客气起来。我也认识不少扬州本地的有正义感的同学。一次班级搞娱乐活动,一些同学在上面表演节目,我在下面吃班费买的苹果,张口过大导致上下颚脱臼。痛苦了好久,喝粥也会痛,不知道怎么去医院看。回家后,父亲带我去一个民间骨科医生那里,给我开了一瓶红花油,也没治好。以后吃东西啃骨头,我的上下颚关节会响。因为家里不富裕,也就想不到再去治疗。还有一次眼睛感染。自己买了利福平眼药水,买了氯霉素眼药水点了都没有效,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小诊所去看。那个赤脚医生用打针的针桶给我滴青霉素,痛得我的眼睛泪如泉奔,实际上医疗界禁止用青霉素点眼,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。因为自己身体虚弱,我看了大量的医学著作,一些养生常识,当时爱好是中医,如果上中医学院就好了,那样我可以给自己治疗宿疾,又可以帮助别人解除病痛。在学校还看了大量的商业类的书籍,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能独立自主的创业。这些知识都需要厚积才能薄发。
一次和同学出去聚餐,碰到低年级的学生也在那里吃饭喝酒。很有气氛,低年级的学生到我们桌子来敬酒,我和他一口干掉了一次性杯子白酒。我有一个同学也是一口干掉一杯子白酒。回学校后,我的胃里面似乎有火要喷出来。全身散发着酒气。我把自来水龙头开着最大,对着头发猛烈的冲下来。初秋的季节,水温已经很凉了,但我感觉不到凉。我满腔的酒火没处发泄。我那个同学身体素质比我好。他开始胡言乱语了。同学们怕他酒精中毒,把他拉到医院去洗胃。我比他忍耐力强些,第二天,我也扛不住了。肠胃一阵阵痉挛,终于还是吐了,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。晚上,一个要好的朋友,打的送我去扬州医院挂了水。在医院竟然看到练少林内劲一指禅的那人也在挂水。奇怪?我还以为练功的人不生病。我心里很想和他交流,但实际行动没有和他交流。
我上学坐汽车会晕车,那种感觉很恐怖,仿佛大病初愈,我宁可骑自行车,60几公里,到学校。有一次骑车被一女同学发现,她感觉此人不可思议。我骑了5个小时才到学校。只骑了一次,妈妈不允许我骑车上学,就再没骑车上学。这一次骑自行车上学给同学带了两瓶泰州特产辣酱。6.5元一瓶,同学给了我14元,我想找钱给他,同学没要。
97年底是毕业之际,同学们都忙着写临别赠言。这时候大家都很默契,一切误会,隔阂已经冰释。相逢一笑泯恩仇。学校里放假,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,有三四个本地同学帮我拿行李,一直送我上了汽车。很感谢他们。虽然已过去14年,但仿佛就发生在昨日。
-------------写于2011-3-29 22:18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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